Ⅰ 我憑什麼為美國人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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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窮人和中國窮人不一樣,美國窮人都胖,聽說現在美國人有四分之一人肥胖。因為美國有失業救濟金,沒工作也能吃飽飯,加上不幹活,人就胖了。就是這對黑人胖夫婦, 每天不上班坐在門口曬太陽,還買了兩套房子。你看,我把錢買了匯豐的股票,匯豐把我的錢借給像這樣的美國人買房子;他們倆能從匯豐銀行借到不用還的錢買房。 其實,不僅是他們住的、吃的,連他們的煙都是我給買的
1:
香港一個朋友的媽媽是我見到過最忠誠的股迷,老太太做了一輩子的護士,八九年退休後成了專業股迷,只要開市風雨不誤去銀行大廳炒股機前上班。老太太炒股同別人不同,她只炒一隻股,那就是香港股市大哥大的匯豐銀行。老太太的炒法也很特別,隔一段時期她就為自己設一個底線,比如:1998年我問她炒股心得,她說:「我不管什麼大市不大市,我也不看別的股票,只盯著「大笨象」(香港股民給匯豐銀行起的綽號),只要跌到100以下我就買。超過120我就賣。」說來也怪,97香港金融風暴,2000科技股泡沫,不少香港股民,甚至很多理財專家——基金經理都虧的鼻青臉腫,可是這位匯豐老太太卻分毫無損。
老太太的丈夫是位中醫,可惜能治別人病的人治不了自己的病,不到五十歲就把兩個上中學的女兒扔給老伴走了。老太太一人把兩個女兒拉扯大,大女兒成了西醫,小女兒成了律師。兩個女兒有錢後,想給老太太換個新屋,可是勤儉一輩子的老太太執意不肯,仍然住在30多年的老公寓樓里。老太太唯一愛好就是炒股賺錢,因此把兩個姑娘給的零花錢全用來炒匯豐銀行。
我問她:「你為什麼這么中意匯豐銀行?」
老太太說:「我的第一個銀行戶口就是在匯豐銀行開的,我的第一個提款卡也是匯豐銀行的;匯豐銀行的職員從管我叫小姐開始,一直管我叫到阿婆,我是跟著匯豐銀行長大的,他們服務好,我放心。」老太太是典型的香港人,匯豐銀行是他們的驕傲,是他們的情意結。97年以前香港是殖民地,在別的國家沒有使領館,因此在海外旅行的港人看到HSBC這幾個字心裡會有一種特別的滋味。
她女兒在旁邊笑著插嘴:「我媽每年都去參加匯豐銀行的股東大會,每次回來都說人家自助餐好吃。」
我知道匯豐銀行是香港上市公司中股東最為分散的公司,聽說好像匯豐銀行的公司章程規定,任何單一股東的持股比例不許超過2%,因此每個股東都是散戶。匯豐銀行是個典型的所有權和經營權徹底分離的公司,董事會是它的真老闆,股東大會基本上是橡皮圖章。每年出席股匯豐銀行股東大會的人數盡管比其他上市公司要多很多,但絕大多說出席者都像這位老太太一樣,實際上是沖著那頓自助餐去的。
當然也不都是為了吃飯去的,98年匯豐銀行董事會主席浦魏士退休,一位香港老伯在股東大會上為他獻一首中文起律詩,詩的大意是:匯豐銀行紮根香港,服務大眾經營有方,140年風雨不倒,善待股東童叟無欺,感謝匯豐衣食父母……原來這位老伯也是匯豐股迷,20年來非匯豐股票不買,結果炒成千萬富翁,現在退休衣食無憂。
2003年我在香港又碰到老太太,她真是越炒越年輕。我問穿者牛仔褲和運動鞋的老太太:「現在匯豐銀行應該多少錢吃進?」
「跌過130,我就買。」老太太底氣十足地回答我。
她女兒背後跟我說,她媽這十幾年炒匯豐銀行,賬面已經賺了好2百多萬。可是她仍然捨不得花,每次吃飯都要女兒買單;每年給外孫子們的壓歲錢都不超過100元。她曾經跟別人說過,將來把這個錢捐給她只回過一次的廣東普寧老家修橋。
2008年春節前,我接到她女兒電話:老太太坐遊船周遊世界已經在海上半個月了,下星期二,她那艘世界最大的遊船靠岸悉尼,問我有沒有時間接待他母親一下?
我知道這種豪華遊船是專門給有錢的老年人玩的,在全世界轉一圈至少要幾萬美元,我問她:「你媽一向節約,怎麼突然大手筆花費起來?」
她笑著說:「你見面跟她聊聊就知道了。」
2008年1月15日,那艘號稱全世界最大的,有一個高爾夫練習場,4個游泳池,12個餐廳,2000個服務人員的遊船靠在了悉尼歌劇院對面的海上旅客碼頭。老太太帶個大墨鏡從船上下來,快80的人了,走路有些慢。我和太太開車帶她遊了游悉尼,到中午了,問她想吃什麼?
老太太說:「吃最好的,悉尼那裡吃飯最貴?我請客。」
我忙說:「你大老遠來,怎麼能讓你請客?」
老太太有些自嘲地說:「黃生呀,我現在不炒股了,要把剩的錢花掉!」
到餐廳坐下,我忙問:「你不是一直都炒得很好嗎?為什麼不炒了?」
老太太說:「我炒了十幾年的股,專炒匯豐為的就是穩當,躲過了97金融風暴和互聯網泡沫,可哪知道這次美國次貸把匯豐也連累了,它撇了100多億美元壞賬,股價差不多跌回到10年前。這么多年炒它,賺錢了,高興得睡不著;虧錢了,心疼也睡不著。結果白白忙了十幾年,我應承給鄉下修的橋也不能修了。也都怪我自己,炒股的人誰不知道千萬別滿倉,可是越老越貪,加上我年事已高,想早點賺夠修橋的錢。結果這幾年一直滿倉做過山車,現在就剩下點本錢。看來人一輩子賺多少錢都是命中註定。可是讓我想不通的是:我不懂得次級貸款有情可原,我只是一個牙醫護士。可是每年開會坐在主席台上的匯豐高層都是藍眼黃發的洋人專業精英,他們怎麼也被那些美國黑人窮人給蒙了?」
我說:「怎麼叫被美國黑人窮人被蒙了?」
「次貸不就是美國窮人向銀行借錢,還不起,不還了;最後由銀行股東買單嗎?!」
老太太喝了一大口水繼續說:「今年一月外孫子在美國結婚,女兒帶我去美國。外孫子家旁邊有一對四五十歲的黑人胖夫婦,每人至少有100公斤重,一個人頂我們四個香港人重。夫妻倆每天不上班坐在門口曬太陽,人倒是很友善,我每次路過都跟我打招呼。外孫子跟我說,美國窮人和中國窮人不一樣,美國窮人都胖。因為美國有失業救濟金,沒工作也能吃飽飯,加上不幹活,人就胖了。就是這對的夫婦,還買了兩套房子,其中一套在街轉角,因為不能按時還房貸已被銀行收回正在拍賣。他倆住的那套本來也要收回,1月份布希政府出來救市,不讓銀行向這樣的美國窮人收房子,所以他們倆至今還住在那套挺好的房子里。他們不僅住得好,我看每天吃得也不差,一到中午了,那個男的准開他那個大的像卡車一樣的皮卡車去麥當勞,買回兩大包漢堡包,薯條和特大杯可樂。」
老太太情緒有些激動了。我忙說:「你先吃兩口菜再說。」
老太太說:「不行,我不說不快。現在我見人就說。殺人償命,欠賬換錢是天理,欠債可以不還,世道就亂了。香港人為什麼那麼博命(努力),因為沒人會白送錢給你。97年金融風暴,那麼多人買李嘉誠的房子變成負資產,可是李嘉誠那麼有錢也沒讓一分錢給那些因買他房子破產的人。那對沒工作的美國大胖子不僅住得好,吃得好,還抽煙!美國煙好貴,差不多要50元港幣一包!看著看著,我明白了,其實他們每天吃的漢堡包是由我來買單的。你看,我把錢買了匯豐的股票,匯豐把我的錢借給像這樣的美國人買房子;他們倆能從匯豐銀行借到不用還的錢買房,當然就不用像我們中國人這樣必須靠自己省吃儉用攢錢買房了,於是,他們每天就可以吃漢堡包了。其實,不僅是他們住的、吃的,連他們的煙都是我給買的!」
2:
老太太一口氣說完,然後問我:「黃生,聽說你現在在北大教書,你說,我說讀對不對?」
我盯著這位老太太的眼睛,半天說不出話,忙端起水喝了一大口。我知道老太太的錢變成那對胖夫婦的漢堡包需要很復雜的程序,可是老太太的邏輯似乎沒錯。
我說:「對,就是這么回事。只不過美國白人也有很多窮的。」
我太太插進來說:「那我2007年買QDII虧得錢,難道也都給讓美國人吃了?」
老太太苦笑了一聲說「對,他們就是因為能借到不用還的錢,才吃成大胖子的。聽說現在美國人有四分之一人肥胖,糖尿病已成為第二大流行病。」
我太太說:「肥胖是不是跟人種和飲食習慣有關?」
老太太說:「別聽那些專家瞎說,我們這代香港人都挨過餓;沒錢吃肉,只能青菜下飯;沒錢買青菜,那就鹹菜就白飯;那時沒看到誰是大胖子。現在可倒好,好多香港孩子也成了肥胖兒童,都是吃的。有錢能管住嘴的人少。我怎麼沒見過非洲黑人那麼胖的?」
我說:「那你現在決定不再借錢給美國人了?」
「對!我現在想通了,不再給美國人買漢堡了,家鄉的橋也不修了,我要趁我能走的時候,把這個世界看一看。」老太太瞄了一眼餐廳外面的悉尼大橋,若有所思地說。
我說:「能想到你這步的人不多。」
老太太喝了半杯白葡萄酒有些興奮,又說:「聽說美國還借了中國好幾千億美金,你說中國會不會像我這樣傻,也給美國人買單?你看為什麼美國到處清水秀交通發達,是不是借中國人錢修的?」
我太太說:「有可能。中國政府跟中國人似的,窮怕了,掙一元花五角;美國政府跟你孫子那個窮鄰居似得,掙一元花兩元;美國多花的錢是誰的?我估計有一部分是中國的了。」
老太太說:「那快點跟中國說,別在借錢給美國人了,要像我一樣快點花錢!」
我說:「你一個人可以遊船河,可是一個國家怎麼花呀?」
老太太毫不猶豫地說:「嘿!我在美國看那對夫婦每天大嚼漢堡時就給中國想好了。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把美國人身上的肥肉轉換成中國人的牙齒。」
她看我不明白,繼續說:「我做了一輩子牙科護士,我知道盡管中國人不像西方人那樣經常吃肉啃骨頭,可是沒到老,牙都不行了;特別是農村人才五六十歲就豁牙露齒。為什麼?因為中國沒有足夠的牙醫設備,因此大多數中國人不能經常進行牙齒護理,如果每個中國人每年能讓牙醫洗兩次牙,中國人的笑容一定比現在要好看。因此,如果讓我當中國總理,我會買來世界最好的牙醫設備,每個村子配一個牙醫診所免費給每個中國人洗牙。」
後記:銀行家也是人,是人拉屎都臭。
第三天,老太太隨大遊船去智利了,可是美國人吃漢堡,老太太買單的問題卻留給我。此時正是2008年一月底,全球股市在美國次貸的影響下一片焦土,次貸給世界經濟究竟帶來什麼後果,現在誰也說不清。可是全世界投資者清楚的是:現在每個人的錢都少了。
按老太太的邏輯,投資者的錢不可能不少,因為都被美國人吃漢堡包吃掉了;按投資分析員和基金經理的邏輯,投資者要為美國次貸壞賬買單。買多少?據網上不完全統計:瑞銀要撇137億美元壞賬,花旗110億美元,美林80億美元,摩根士丹利37億美元,匯豐100億美元……甚至連香港中國銀行都要為此撇帳。
瑞銀是誰?是歐洲第三大銀行。花旗是誰?是世界第一大銀行。美林是世界第三大投資銀行,摩根士丹利是世界第一大投資銀行,匯豐是世界第三大銀行。
怎麼全世界頂尖的銀行家都被美國次貸給涮了?這些銀行家可不是常人,他們差不多管理了地球上70%的錢,他們是地球上最懂得投資風險的人。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把錢存到他們那兒,讓他們替我們管錢;我們不知道怎麼投資,他們替我們選擇股票;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每年才能賺到普通人一輩子也賺不到的錢。
我們都懂得「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濕鞋」的道理,專業高手偶爾犯錯誤誰都能原諒,可是美國這個次貸讓全世界銀行界專業高手一起都濕了鞋,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雖然次貸壞賬是一下子浮現出來的,錢可是一筆筆貸出去的。有人估計美國次貸懷帳可能達到1000億美元,1000億美元房產貸款是什麼概念?按美國 2007年居民住房中價位22萬美元,每套房子75%按揭算,那可就是60萬套房子。這其中包括每套房子的估值(美國房屋交易主要是二手房)、每個貸款人的資格和收入審查。想想看,這是多大的工作量?!需要多少第一線貸款人員、第二線有經驗的貸款經理、第三線資深的銀行貸款主管在每一筆貸款文件上簽字?!當然還包括只需在貸款額度,不需在每份貸款文件上簽字的層層更高層銀行主管。
難道這么多專門為老百姓管錢的人就沒有給銀行的頭們提過醒兒:「這種貸款風險太大!這些低收入者根本沒有買房能力,房價只要一跌,銀行就得收房,貸款就要撇帳。」
我相信這些世界級大銀行所僱用的那些拿天文數字工資的財務精英們不可能看不出這種風險?!
然而事實是:他們恰恰集體忘掉了他們的專業常識,於是這些人類最懂得投資風險的銀行家們集體促成了人類歷史上最大的貸款丑聞;再於是全球投資者為美國人的次貸買單就成了必然。要知道這些大銀行的市值差不多佔全球股市的15%,哪個投資者能躲過去?
難道是天上哪顆恆星出了問題,使這些銀行家們的銀行家在那段時間里集體變傻了?
不是的,其實他們正是美國次貸的始作俑者,是他們發明了次貸——對抵押物有第二追索權的貸款。他們為什麼發明這種貸款?因為這種貸款的利率比普通貸款利率要高,當然風險也大。
其實次貸早已有之,最早出現在80年代美國,用於企業杠桿收購上。所謂杠桿收購就跟借錢買房子一樣,想買企業的人錢不夠,就要向銀行借一部分錢才能買得起企業;一般銀行為了貸款安全,需要用被購買企業的資產擔保才同意貸款;如果企業資產擔保的貸款加上收購者的自有資金還不夠,買企業的人就要尋求能接受更高風險的貸款——次級擔保貸款,這種貸款的抵押物是當企業破產時,資產變賣償還擔保貸款後的剩餘價值(如果還有的話。);由於只能得到資產剩餘價值的擔保,這種貸款風險自然大,利息自然也高。
次貸的名聲本來不是這樣臭名昭著,它只是一種普通的高風險高收益的融資工具,貸款對象主要是企業家,次貸壞賬率在過去一直都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圍。可是當銀行家們把這個工具用在美國窮人的住房上時,天下大亂了。
我相信最開始把這種貸款方式用在美國房屋貸款的銀行家是個天才,因為他知道美國政治穩定,經濟發達,地球人都想去;可是再地大物博,土地也有限,因此美國房子,包括窮人的房子也會升值;當房價漲了,賣掉房子償換房貸款後,一定會有剩餘;這個剩餘價值就可以為新的貸款提供擔保——次級擔保。哇!想想看吧,這是多麼大的貸款市場。
3:
於是,原本被銀行躲得遠遠的的美國窮人,現在被銀行信貸員敲開門了:「需不需買新車?」
「滾!我買不起。」窮人以為又是什麼整天敲門的推銷員。
「你能買得起,你現在的房子升值了。」
「我賣了房子去哪兒住,再說我還有20年才能還完房貸。」窮人說。
「你不用賣房子,你只需把房子重新估值並同意用升值部分擔保,我們銀行就可以借錢給你;不僅如此,我們還免費給你估值,如果你的房子升值夠大,你的貸款額夠多,還可以免貸款手續費。」
窮人的眼睛亮了:「天下竟有這樣的好事?!」
「對,這就是你在美國有房產的好處。在美國有房子的人都不算窮人,因為全世界的人都要把他們的錢變成美元,全世界的人都想來美國;於是美元多的不得了,移民多得不得了;美元一多,人一多,你的房子就升值了,於是,你就成為富人了;銀行是專門幫富人的,所以我們才來拜訪你。」貸款員流利的重復著銀行內部培訓時說的話。
窮人的胸脯慢慢地挺起來,說:「你能借錢給我?!可是我失業好幾年了,除了救濟金我沒有別的收入,怎麼還你們錢?」
信貸員說:「沒問題,不到三年你的房子就把你送到了百萬富翁榜上了,到時銀行還會借你更多的錢,你還害怕還不上這么點錢?」
窮人放心了,這個招兒他懂,他每到月末做的就是用新信用卡的錢還舊信用卡的帳。
「那好我貸3萬美元!」第二天,已經50歲,開了35年車,但從來沒開過新車的窮人開回來一輛嶄新、排氣量5升的通用大皮卡。
第三天,窮人的鄰居也被貸款員敲開了門,這個鄰居已經一晚上沒有睡好覺,就在等著貸款員呢。他的房子比買新車的那家還多一個睡房,他一咬牙貸了七萬。不過,他沒有買車,因為他目標遠大,用這七萬貸款又買了一間更大的房子。剛買了不到2個月,另外一家銀行的貸款員也來敲門了,這次是要給他第二套房子提供次貸。
於是,二十世紀末美國窮人沸騰了,美國房地產沸騰了。世界級銀行家們坐不住了,這么大塊餅怎麼能讓那幾個地區銀行獨吞。於是世界第一大銀行、第二大銀行、第三大銀行,世界第一大投行、第二大投行,第三大投行相繼殺了進去,一向已穩健著稱的歐洲第一大銀行、第二大銀行、第三大銀行也坐不住了;二十年前在美國連褲子都輸掉的日本四大銀行穿著短褲又氣喘吁吁地趕來了;剛剛從股民手裡拿到錢,一心想沖進世界第一梯隊的中國銀行家們也高喊著「革命不分早晚」的口號咬住了次貸的尾巴。
於是美國窮人笑了,因為競爭的銀行多了,貸款條件自然越來越寬,利息越來越低。一大批房貸公司橫空出世,一大批專門為不知道如何撒謊的窮人編造個人收入的公司應運而生,會計師、律師、保險經紀紛紛成了次貸的皮條客,只要能拿到房貸生意都可以賣給銀行。
可惜,經濟的游戲永遠是少數的贏家。投資者需要的正確判斷必須是少數人的判斷;大多數人都看準了的事,結果一定是一場災難。
全世界的錢源源不斷進入了美國,美國房地產泡沫形成了,紐約洛杉磯的房價三年翻番了,波士頓舊金山的房價一年長了70%、連人口逐年減少的中南部地區,房子也一年也能長30%。建築商房地產商大興土木加速施工,一口氣建了美國十年也消化不了的房子——每7.5個房子就有一個空置的。
什麼是經濟危機?傳統經濟學的標准答案:生產力過剩。難怪有人說::「次貸的災難可能不亞於人類歷史上最大的1929年大蕭條。
據說美國聯邦調查局已派人進駐美國幾大銀行,開始調查是否有邪惡的銀行家在次貸背後推波助流。另外,有兩個美國城市的政府已把20幾個大銀行一起告上了法庭。起訴人在訴狀中把這些為城市送錢的世界級銀行稱為城市的破環者,因為當時他們明知道窮人還不起錢,還要借錢給他們,現在又紛紛開始收房子,把窮人都趕到大街上去了。
「把錢借給能還錢的人。」是人類第一間銀行大門柱上刻的唯一一句話。可是今天這些世界頂尖的銀行家們竟集體把這條最古老的信條忘了。這如同一個正常人不知道違法是不對的一樣荒謬。這些人類理財精英們為什麼一起犯了這個不該犯的錯誤?
我相信背後的原因不應該僅僅是利令智昏使貪婪的銀行家們忘記了常識那樣簡單。這同山西黑磚窯的老闆不可能僅僅為了追求利潤,就喪盡天良違反法律逼人成奴一樣。
心理學有一條從眾理論,說的是群體在做同一件事時,個體容易喪失自我。比如,大家一起去做一件危險的事,你就不容易害怕;大家一起做一件壞事,你就不感到那麼壞。我相信這些銀行家們一定是發現他們的同行都在做同樣的事,因此心理就放鬆了警惕。於是人雲亦雲地認為:只要美國地位不倒,全世界就需要美元;要這些美元源源不斷進入美國房地產,我貸的錢總會能收回來。因此,就像山西黑磚窯的老闆肯定不是一個,當地一定有一群黑老闆,他們看到別人或多或少也都這樣逼人為奴時,也就以為法不責眾了。這同文化大革命學生打老師的道理一樣,第一個學生吐了老師一口吐沫,第二個學生就會打老師一個嘴巴,第三個就會踢老師一腳,接著,所有學生就會歡聲雀躍跟著喊打倒老師的口號。
心理學還揭示了一條人類服從權威的心理,說的是人不容易挑戰權威,總認為權威比自己正確。我相信那些銀行家們看到他們所欣賞和崇拜的金融精英開始進行次貸,就把自己的思考權力上繳了:「次貸風險看來不大。」同時,那些為世界級銀行打工的層層精英都認為:我們是世界第一大銀行,我們有世界最從聰明的風險分析師和最完善的風險分析系統,他們讓我們做次貸,次貸一定沒問題。看,這些層層為存款人把關的決策者們都成了二次世界大戰屠殺猶太人的執行者,因為面對權威他們停止了思考。
第三個原因與人的驕傲本性有關。商場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的游戲。我熬了28年才登上這個世界第三大銀行CEO的位置,這個銀行用了140年才做到世界第三,在我任職期內決不能讓它倒退,美國次貸雖然有大風險,但這個蛋糕太大了,大到能決定銀行的排名。於是,只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因為不去就不是虎了。山西黑磚窯的老扳可是也是村裡非常要強的人,看到鄰居家的二癩子靠雇幾個痴獃人燒磚就能當上萬元戶,就坐不住了。他敢剋扣工資,我就敢不發工資,看誰能先成為十萬元戶!人啊,人,誰想落後呀。
寫到此,我心裡開始坦然了。原來銀行家們也是人,是人拉屎都臭。普通人拉屎臭,最多臭自家廁所,銀行家們拉屎是一臭,就臭了全球經濟。